三年前,我去蓟县开会,会议间有一项内容,安排我们参观盘山烈士陵园西侧的“庆成艺术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于庆成这个名字。
组织者介绍说,我们要去看的就是他制作的泥人。
说实在的,当时我对此并没有特别的兴趣。因为此前不久,我刚看过一个农民企业家建造的游乐宫,不中不洋的布
然而,当我一踏进那间不大的展室,整个人立时像遭电击一般呆住了。
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屋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物泥塑。坦胸露乳、泼辣奔放的村妇;恣意纵情、无所顾忌的汉子;皮糙肉松、满身皱褶的老妪、老翁;长褂小袄憨态可掬的村童……极度夸张的人物造型,粗糙到极致的质地,质朴、凝重、苍凉。它们组成了一个奇特的世界,来势汹汹,恢弘浩荡,令人一时难以招架。
它们不同于“泥人张”,不同于“惠山泥人”,也不同于“收租院”,它们和那些带有传统风味和写实意味的泥塑,完全是两种风格。
一件件作品都是那么粗拙简单,用“土得掉渣”这个词来形容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这不仅仅因为它们的造型都源于中国北方最普通的农民;
也不仅仅因为它们表现的是日常人们司空见惯的中国北方农家平常无奇的生活小景;
更因为是泥塑家精妙地捕捉住了手中人物刹那间的典型神态,然后用泥土特殊的质感传神地表达出了中国北方农民的性格与情感;
它们或呈饱经风霜后的木讷,或呈万念俱灰后的悲伤,或呈神情专注的沉思,或呈心花怒放的陶醉,或呈手舞足蹈的欢畅……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每一座泥胎都充满了富有生命的动感,散发着浓郁的中国北方农民独有的气息;
也因为这些泥塑完全是天然的泥土本色,看不到其他泥塑惯用的那种浓重的色彩装饰,更看不到精雕细刻的痕迹,每一具造型,每一道纹路,仿佛是经过千百年风吹雨打、日晒雷击自然形成的,有一种朴素的自然美的韵味,而这种韵味因为作者采用了极为夸张的手法,而显得更浓更醇。
你的目光无论触及哪一座泥胎,你都能逼真地感受到泥胎里活活的生命和生命中流淌着的灵魂与血性。这些生动的人物似乎随时可以从台架上走下来,走到我们中间。
(摘自《有灵性的泥巴》,天津古籍出版社2005年1月版,定价:19.00元)